hǎi海táng棠--sū苏shì轼
dōng东fēng风niǎo袅niǎo袅fàn泛chóng崇guāng光,,xiāng香wù雾kōng空méng蒙yuè月zhuǎn转láng廊。。
zhǐ只kǒng恐yè夜shēn深huā花shuì睡qù去,,gù故shāo烧gāo高zhú烛zhào照hóng红zhuāng妆。。
译文
袅袅的东风吹动了淡淡的云彩,露出了月亮,月光也是淡淡的。花朵的香气融在朦胧的雾里,而月亮已经移过了院中的回廊。
由于只是害怕在这深夜时分,花儿就会睡去,因此燃着高高的蜡烛,不肯错过欣赏这海棠盛开的时机。
注释
东风:春风。袅袅:微风轻轻吹拂的样子。一作“渺渺”。泛:摇动。崇光:高贵华美的光泽,指正在增长的春光。
空蒙:一作“霏霏”。
夜深花睡去:暗引唐玄宗赞杨贵妃“海棠睡未足耳”的典故。史载,昔明皇召贵妃同宴,而妃宿酒未醒,帝曰:“海棠睡未足也。”
故:于是。红妆:用美女比海棠。故烧高烛照红妆:一作“高烧银烛照红妆”。
此诗开头两句,并不拘限于正面描写。首句“东风袅袅”形容春风的吹拂之态,化用了《楚辞·九歌·湘夫人》中的“袅袅兮秋风”之句。着一“泛”字,活写出春意的暖融,这为海棠的盛开造势。次句侧写海棠,“香雾空蒙”写海棠阵阵幽香在氤氲的雾气中弥漫开来,沁人心脾。“月转廊”,月亮已转过回廊那边去了,照不到这海棠花;暗示夜已深,人无寐,从中还可读出一层隐喻:处江湖之僻远,不遇君王恩宠。这两句把读者带入一个空濛迷幻的境界,十分艳丽,然而略显幽寂。
后两句,作者由花及人,生发奇想,深切巧妙地表达了爱花惜花之情。“只恐夜深花睡去”,这一句写得痴绝,是全诗的关键句。此句转折一笔,写赏花者的心态。当月华再也照不到海棠的芳容时,诗人顿生满心怜意:海棠如此芳华灿烂,不忍心让她独自栖身于昏昧幽暗之中。一个“恐”写出了作者不堪孤独寂寞的煎熬而生出的担忧、惊怯之情,也暗藏了作者欲与花共度良宵的执著。一个“只”字极化了爱花人的痴情,此刻他满心里只有这花儿璀璨的笑靥,其余的种种不快都可暂且一笔勾销了:这是一种“忘我”、“无我”的超然境界。
末句更进一层,将爱花的感情提升到一个极点。“故”照应上文的“只恐”二字,含有特意而为的意思,表现了诗人对海棠的情有独钟。宋释惠洪《冷斋夜话》记载:唐明皇登香亭,召太真妃,于时卯醉未醒,命高力士使待儿扶掖而至。妃子醉颜残妆,鬓乱钗横,不能再拜。明皇笑日:“岂妃子醉,直海棠睡未足耳!”此句运用唐玄宗以杨贵妃醉貌为“海棠睡未足”的典故,转而以花喻人,点化入咏,浑然无迹。
“烧高烛”遥承上文的“月转廊”,这是一处精彩的对比,月光似乎也太嫉妒于这怒放的海棠的明艳了,那般刻薄寡恩,竟然不肯给她一方展现姿色的舞台。于是作者用高烧的红烛,为她驱除这长夜的黑暗。此处隐约可见诗人的侠义与厚道。“照红妆”呼应前句的“花睡去”三字,极写海棠的娇艳妩媚。“烧”“照”两字表面上都写作者对花的喜爱与呵护,其实也不禁流露出些许贬居生活的郁郁寡欢。他想在“玩物”(赏花)中获得对痛苦的超脱,哪怕这只是片刻的超脱也好。虽然花儿盛开了,就向衰败迈进了一步,尽管高蹈的精神之花毕竟远离了现实的土壤,但他想过这种我行我素、自得其乐的生活的积极心态,没有谁可以阻挠。
全诗语言浅近而情意深永。写此诗时,诗人虽已过不惑之年,但此诗却没有给人以颓唐、萎靡之气,从“东风”“崇光”“香雾”“高烛”“红妆”这些明丽的意象中分明可以感触到诗人的达观、潇洒的胸襟。
参考资料:
1、徐少舟 等.宋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419-420
臣前蒙陛下问及本朝所以享国百年,天下无事之故。臣以浅陋,误承圣问,迫于日晷,不敢久留,语不及悉,遂辞而退。窃惟念圣问及此,天下之福,而臣遂无一言之献,非近臣所以事君之义,故敢昧冒而粗有所陈。
伏惟太祖躬上智独见之明,而周知人物之情伪,指挥付托必尽其材,变置施设必当其务。故能驾驭将帅,训齐士卒,外以捍夷狄,内以平中国。于是除苛赋,止虐刑,废强横之藩镇,诛贪残之官吏,躬以简俭为天下先。其于出政发令之间,一以安利元元为事。太宗承之以聪武,真宗守之以谦仁,以至仁宗、英宗,无有逸德。此所以享国百年而天下无事也。
仁宗在位,历年最久。臣于时实备从官,施为本末,臣所亲见。尝试为陛下陈其一二,而陛下详择其可,亦足以申鉴于方今。伏惟仁宗之为君也,仰畏天,俯畏人;宽仁恭俭,出于自然,而忠恕诚悫,终始如一。未尝妄兴一役,未尝妄杀一人;断狱务在生之,而特恶吏之残扰。宁屈己弃财于夷狄,而终不忍加兵。刑平而公,赏重而信。纳用谏官御史,公听并观,而不蔽于偏至之谗。因任众人耳目,拔举疏远,而随之以相坐之法。盖监司之吏以至州县,无敢暴虐残酷,擅有调发以伤百姓。自夏人顺服,蛮夷遂无大变,边人父子夫妇得免于兵死,之而中国人安逸蕃息,以至今日者,未尝妄兴一役,未尝妄杀一人,断狱务在生之,而特恶吏之残扰,宁屈己弃财于夷狄,而不忍加兵之效也。大臣贵戚、左右近习,莫敢强横犯法,其自重慎,或甚于闾巷之人,此刑平而公之效也。募天下骁雄横猾以为兵,几至百万,非有良将以御之,而谋变者辄败;聚天下财物,虽有文籍,委之府史,非有能吏以钩考,而断盗者辄发;凶年饥岁,流者填道,死者相枕,而寇攘者辄得。此赏重而信之效也。大臣贵戚、左右近习,莫能大擅威福,广私货赂,一有奸慝,随辄上闻;贪邪横猾,虽间或见用,未尝得久。此纳用谏官、御史,公听并观,而不蔽于偏至之谗之效也。自县令京官以至监司台阁,升擢之任,虽不皆得人,然一时之所谓才士,亦罕蔽塞而不见收举者,此因任众人之耳目,拔举疏远,而随之以相坐之法之效也。升遐之日,天下号恸,如丧考妣,此宽仁恭俭,出于自然,忠恕诚悫,终始如一之效也。
然本朝累世因循末俗之弊,而无亲友群臣之议。人君朝夕与处,不过宦官女子;出而视事,又不过有司之细故。未尝如古大有为之君,与学士大夫讨论先王之法,以措之天下也。一切因任自然之理势,而精神之运有所不加,名实之间有所不察。君子非不见贵,然小人亦得厕其间;正论非不见容,然邪说亦有时而用。以诗赋记诵求天下之士,而无学校养成之法;以科名资历叙朝廷之位,而无官司课试之方。监司无检察之人,守将非选择之吏。转徙之亟既难于考绩,而游谈之众因得以乱真。交私养望者多得显官,独立营职者或见排沮。故上下偷惰取容而已,虽有能者在职,亦无以异于庸人。农民坏于繇役,而未尝特见救恤,又不为之设官,以修其水土之利。兵士杂于疲老,而未尝申敕训练,又不为之择将,而久其疆埸之权。宿卫则聚卒伍无赖之人,而未有以变五代姑息羁縻之俗;宗室则无教训选举之实,而未有以合先王亲疏隆杀之宜。其于理财,大抵无法,故虽俭约而民不富,虽忧勤而国不强。赖非夷狄昌炽之时,又无尧、汤水旱之变,故天下无事,过于百年。虽曰人事,亦天助也。盖累圣相继,仰畏天,俯畏人,宽仁恭俭,忠恕诚悫,此其所以获天助也。
伏惟陛下躬上圣之质,承无穷之绪,知天助之不可常恃,知人事之不可怠终,则大有为之时,正在今日。臣不敢辄废将明之义,而苟逃讳忌之诛。伏惟陛下幸赦而留神,则天下之福也。取进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