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得意如芳草。日日春风好。拔山力尽忽悲歌。饮罢虞兮从此、奈君何。
人间不识精诚苦。贪看青青舞。蓦然敛袂却亭亭。怕是曲中犹带、楚歌声。
译文
以前当年虞美人过着轻歌曼舞的生活,好象芳草天天得到春风吹拂,自由自在地滋长繁荣,过着无拘无束的美好生活。项羽刚愎自用,屡犯错误,终于招致了垓下之围。在四面楚歌声中,他痛饮悲歌,高唱的哀歌,和虞美人诀别。虞美人为了忠贞于爱情,不愿入汉宫受辱,也就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唱完和歌而自刎。
虞美人宁愿死去化为草,以死来保持自己对项王的忠诚,想以死来报答项王对自己的恩爱。她这种心意,十分精诚,也十分痛苦。可所有人有谁知道她、体惜她呢?绝大多数人都是好德不如好色,贪看和赞赏她临风而舞的优美姿态。众人正在贪看和赞美虞美人草翩翩起舞的娇姿艳态时,她忽然收敛舞袖,停止舞蹈,笔挺地站着不动。恐怕是伴奏的舞曲还带有楚歌的声音,使她伤感往事而不愿再舞了吧?
注释
虞美人:词牌名;原为唐教坊曲,后用为词牌名。又名“一江春水”“玉壶水”“巫山十二峰”等。双调,五十六字,上下片各四句,皆为两仄韵转两平韵,项羽姬妾虞姬称虞美人。
虞美人草:雅州名山县,出虞美人草。如鸡冠花。叶两两相对,为唱《虞美人曲》。
青青:茂盛貌。
亭亭:孤立无依之貌。
参考资料:
1、谢永芳.辛弃疾诗词全集 汇校汇注汇评:崇文书局,2016.06:第356页
2、徐汉明校注.辛弃疾全集校注 下册: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2012.03:第586页
3、胡正山 陈立君.花卉鉴赏辞典: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1992年03月第1版:第560页
词的上片写霸王别姬,是用对比手法来写的。开头两句写项羽春风得意,言其当年在全国反抗暴秦的浪潮中乘机起事,犹如芳草应运而生,春风得意,枝繁叶茂,成为西楚霸王,天下无敌。这两句以芳草喻项羽,既生动形象,富有诗情画意,又贴近词题,颇为得体。“拔山”承上启下,写其由强变弱,由盛转衰,化用项羽的悲歌,浑化无痕,并巧妙地引出结尾二句。“饮罢”二句写霸王别姬。言帐饮之后,彼此分离,而虞姬何以对待项羽呢?言外之意是说她只有以死酬知己,相从于地下,这就自然地过渡到下片去。
词的下片咏虞美人草。“人间”二句言虞美人草为虞姬精诚所化,听到虞美人曲,就应拍而舞,千载之下,犹见其对项羽的精诚,世人不理解这一点,只是“贪看青青舞”,则辜负了虞美人的一片苦心。“暮然”句写虞美人草停止舞动。在这里,作者使用“敛袂”,写虞美人草静止不动,犹如美人整整衣袖,停止歌舞,既增加了意趣,又让人觉得格外生动。为什么虞美人停止舞动?“怕是曲中犹带、楚歌声”,引起虞姬怀旧情绪而不忍卒舞,用拟人笔法和心理描写的方式,推想虞美人草不舞的原因,赋予虞美人草以人的感情色彩,含蓄蕴藉,真挚动人。
总观全词,作者对虞美人草的遭遇是惋惜的,对虞美人草的品格是赞赏的。联系作者身世和南宋情况来看,作者是想借此词来讽刺和规劝南宋君臣不要沉溺于歌舞生活,招致亡国杀身之祸,而应发奋图强,收复失地,重振国威。同时,作者也是借此词来抒发自己怀才不遇、壮志难酬的悲愤。因此,这首词写得既豪放又婉约,是咏物词中的妙品。
此词于庆元元年(1195)或二年辛弃疾被弹劾去职、闲居带湖时闲居带湖时所作。辛弃疾在带湖居住期间,常到博山游览,博山风景优美,他却无心赏玩。眼看国事日非,自己无能为力,一腔愁绪无法排遣,遂创作了此词。
参考资料:
1、谢永芳.辛弃疾诗词全集 汇校汇注汇评:崇文书局,2016.06:第356页
2、唐圭璋 等.唐宋词鉴赏辞典(南宋·辽·金).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2477
3、陆林编注.宋词.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2:207-208
商隐启:两日前,于张评事处伏睹手笔,兼评事传指意,于乐籍中赐一人,以备纫补。某悼伤以来,光阴未几。梧桐半死,方有述哀;灵光独存,且兼多病。眷言息胤,不暇提携。或小於叔夜之男,或幼于伯喈之女。检庾信荀娘之启,常有酸辛;咏陶潜通子之诗,每嗟漂泊。所赖因依德宇,驰骤府庭。方思效命旌旄,不敢载怀乡土。锦茵象榻,石馆金台,入则陪奉光尘,出则揣摩铅钝。兼之早岁,志在玄门,及到此都,更敦夙契。自安衰薄,微得端倪。
至于南国妖姬,丛台妙妓,虽有涉於篇什,实不接於风流。况张懿仙本自无双,曾来独立,既从上将,又托英寮。汲县勒铭,方依崔瑗;汉庭曳履,犹忆郑崇。宁复河里飞星,云间堕月,窥西家之宋玉,恨东舍之王昌。诚出恩私,非所宜称。伏惟克从
道京师而东,水浮浊流,陆走黄尘,陂田苍莽,行者倦厌。凡八百里,始得灵壁张氏之园于汴之阳。其外修竹森然以高,乔木蓊然以深,其中因汴之余浸,以为陂池;取山之怪石,以为岩阜。蒲苇莲芡,有江湖之思;椅桐桧柏,有山林之气;奇花美草,有京洛之态;华堂厦屋,有吴蜀之巧。其深可以隐,其富可以养。果蔬可以饱邻里,鱼鳌笋菇可以馈四方之客。余自彭城移守吴兴,由宋登舟,三宿而至其下。肩舆叩门,见张氏之子硕,硕求余文以记之。
维张氏世有显人,自其伯父殿中君,与其先人通判府君,始家灵壁,而为此园,作兰皋之亭以养其亲。其后出仕于朝,名闻一时。推其馀力,日增治之,于今五十馀年矣。其木皆十围,岸谷隐然。凡园之百物,无一不可人意者,信其用力之多且久也。
古之君子,不必仕,不必不仕。必仕则忘其身,必不仕则忘其君。譬之饮食,适于饥饱而已。然士罕能蹈其义、赴其节。处者安于故而难出,出者狃于利而忘返。于是有违亲绝俗之讥,怀禄苟安之弊。今张氏之先君,所以为子孙之计虑者远且周,是故筑室艺园于汴、泗之间,舟车冠盖之冲。凡朝夕之奉,燕游之乐,不求而足。使其子孙开门而出仕,则跬步市朝之上;闭门而归隐,则俯仰山林之下。于以养生治性,行义求志,无适而不可。故其子孙仕者皆有循吏良能之称,处者皆有节士廉退之行。盖其先君子之泽也。
余为彭城二年,乐其风土。将去不忍,而彭城之父老亦莫余厌也,将买田于泗水之上而老焉。南望灵壁,鸡犬之声相闻,幅巾杖屦,岁时往来于张氏之园,以与其子孙游,将必有日矣。元丰二年三月二十七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