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隐慕安石,远游学屈平。天书访江海,云卧起咸京。
入侍瑶池宴,出陪玉辇行。夸胡新赋作,谏猎短书成。
但奉紫霄顾,非邀青史名。庄周空说剑,墨翟耻论兵。
拙薄遂疏绝,归闲事耦耕。顾无苍生望,空爱紫芝荣。
寥落暝霞色,微茫旧壑情。秋山绿萝月,今夕为谁明。
①小隐:谓隐于山林。王康据《反招隐诗》:“小隐隐陵敷,大隐隐朝市。”安石:指谢安石。谢安石出仕前曾隐于东山。
②子平:东汉人向长之字。向长隐居不仕,安于贫贱,子女婚嫁一毕,即敕断家事,与同好游五岳名山,不知所终。事见《后汉书逸民传》。
③"天书”二句:谓己奉诏入朝事。
④瑶池宴:指帝王之宴。瑶池传说为西王母宫。
⑤用汉扬雄事。汉成帝欲大夸胡人以多禽兽,扬雄作《长杨赋》以讽谏。
⑥用汉司马相如事。《史记·司马相如列传》:“常从上至长杨猎,是时天子方好身击熊远,驰逐野兽,相如上疏谏之。”
⑦紫霄:帝王所居,此处指帝王。
③《庄子》有《说剑》篇,略谓:赵文王喜剑,剑士三千余人日夜相击,死伤者岁百余人。如是三年,国衰。太子以千金请庄周说王止剑,周辞金不受,入而说王曰:“臣有三剑,天子剑、诸侯剑、麻人剑。天子剑用以匡诸侯,服天下,诸侯剑使四方之内宾服而从君命,麻人剑则无所用于国事,而王有天子之位而好庶人之剑。”文王闻之,三月不出宫门,剑士皆服毙。句谓其说不为玄宗所纳。
④墨翟:春秋时人,非攻而善用兵。公输般为荆王造云梯欲以攻宋,墨子往说之。公输般设攻宋之械,墨子设守宋之备,九攻而九却之,荆辍不攻宋。事见《吕氏春秋·开春论·爱类》。句谓其非战主张不为玄宗所用。
①耦(ou)耕:两人各执一,左右并行,相偶而耕。句用隐者长泪、桀溺耦耕见孔子事。见《论语微子》。
顾:岂、难道,反诘之词。苍生望:拯济天下之志。紫芝:仙草类,隐士所食者。荣:犹言虚名。二句当连读,而以“顾”字贯之,谓己非无拯济天下之志而空邀隐士之虚名。
诗的前两句概言入朝前隐居、漫游,接着写奉诏入京得玄宗宠信,但他的文韬武略不为所用,渐被疏远。不如归耕陇亩。
后四句写傍晚秋山之美景,抒发对隐居生活的向往之情。诗中用扬雄、司马相如、庄周、墨翟之事,说明他的受宠与失意。比喻巧妙。用典贴切。
题解与系年:故山,即李白奉诏入京前之隐居地徂徕山。天宝三载春,李白“乞归”,唐玄宗诏许还山。未久,即离开长安,经蓝田,走商洛大道,先到嵩山赴道友元丹丘之邀。之后,约于夏四五月间,自嵩山去往洛 阳,遇故友杜甫。
对此,杜甫曾谓“乞归优诏许,遇我宿心亲。”据李白《赠裴司马》诗云:“君恩移昔爱,失宠秋风归。”可知李白自长安“窜身鲁门东”即回到兖州家中的时间应在是年之秋。诗言“拙薄遂疏绝,归闲事耦耕。”此诗当为“赐金还山”之后,归家不久,因怀念旧隐徂徕山及山中隐居友人而作无疑。安旗《李白全集编年注释》系于天宝二年,且认为乃“本年秋翰林院怀归之作。”瞿蜕园、朱金城亦云:此诗似为将去(离开)长安时之作。皆非。
此诗作于天宝二载(743)秋,时李白奉诏入京已一年,政治抱负未得施展,遭到同僚谗毁,又生退隐之念。
《秋夜独坐怀故山》是唐代大诗人李白的诗作。此诗作于天宝二载(743)秋,时李白奉诏入京已一年,政治抱负未得施展,遭到同僚谗毁,又生退隐之念。诗的前两句概言入朝前隐居、漫游,接着写奉诏入京得玄宗宠信,但他的文韬武略不为所用,渐被疏远,不如归耕陇亩。后四句写傍晚秋山之美景,抒发对隐居生活的向往之情。诗中用扬雄、司马相如、庄周、墨翟之事,说明他的受宠与失意,比喻巧妙,用典贴切。
诗中人物与地名:
咸京:即秦都咸阳,故址在今陕西咸阳市东北二十里。因与长安相近,后常用借指长安(今陕西西安市)。李白《读诸葛武侯传书怀赠长安崔少府叔封昆季》有“武侯立岷峨,壮志吞咸京”。《流夜郎半道承恩放还兼欣克复之美书怀示息秀才》有“旋收洛阳宫,回舆入咸京”。《秋夜独坐怀故山》有“天书访江海,云卧起咸京”。
瑶池:传说中西王母居处。李白《飞龙引》(其二)有“下视瑶池见王母,蛾眉萧飒如秋霜”。《天马歌》有“请君赎献穆天子,犹堪弄影舞瑶池”。《舍利弗》有“金绳界宝地,珍木荫瑶池”。《上之回》有“但慕瑶池宴,归来乐无穷”。《秋夜独坐怀故山》有“入侍瑶池宴,出陪玉辇行”。
元和二年四月十三日夜,愈与吴郡张籍阅家中旧书,得李翰所为《张巡传》。翰以文章自名,为此传颇详密。然尚恨有阙者:不为许远立传,又不载雷万春事首尾。
远虽材若不及巡者,开门纳巡,位本在巡上。授之柄而处其下,无所疑忌,竟与巡俱守死,成功名,城陷而虏,与巡死先后异耳。两家子弟材智下,不能通知二父志,以为巡死而远就虏,疑畏死而辞服于贼。远诚畏死,何苦守尺寸之地,食其所爱之肉,以与贼抗而不降乎?当其围守时,外无蚍蜉蚁子之援,所欲忠者,国与主耳,而贼语以国亡主灭。远见救援不至,而贼来益众,必以其言为信;外无待而犹死守,人相食且尽,虽愚人亦能数日而知死所矣。远之不畏死亦明矣!乌有城坏其徒俱死,独蒙愧耻求活?虽至愚者不忍为,呜呼!而谓远之贤而为之邪?
说者又谓远与巡分城而守,城之陷,自远所分始。以此诟远,此又与儿童之见无异。人之将死,其藏腑必有先受其病者;引绳而绝之,其绝必有处。观者见其然,从而尤之,其亦不达于理矣!小人之好议论,不乐成人之美,如是哉!如巡、远之所成就,如此卓卓,犹不得免,其他则又何说!
当二公之初守也,宁能知人之卒不救,弃城而逆遁?苟此不能守,虽避之他处何益?及其无救而且穷也,将其创残饿羸之余,虽欲去,必不达。二公之贤,其讲之精矣!守一城,捍天下,以千百就尽之卒,战百万日滋之师,蔽遮江淮,沮遏其势,天下之不亡,其谁之功也!当是时,弃城而图存者,不可一二数;擅强兵坐而观者,相环也。不追议此,而责二公以死守,亦见其自比于逆乱,设淫辞而助之攻也。
愈尝从事于汴徐二府,屡道于两府间,亲祭于其所谓双庙者。其老人往往说巡、远时事云:南霁云之乞救于贺兰也,贺兰嫉巡、远之声威功绩出己上,不肯出师救;爱霁云之勇且壮,不听其语,强留之,具食与乐,延霁云坐。霁云慷慨语曰:“云来时,睢阳之人,不食月余日矣!云虽欲独食,义不忍;虽食,且不下咽!”因拔所佩刀,断一指,血淋漓,以示贺兰。一座大惊,皆感激为云泣下。云知贺兰终无为云出师意,即驰去;将出城,抽矢射佛寺浮图,矢着其上砖半箭,曰:“吾归破贼,必灭贺兰!此矢所以志也。”愈贞元中过泗州,船上人犹指以相语。城陷,贼以刃胁降巡,巡不屈,即牵去,将斩之;又降霁云,云未应。巡呼云曰:“南八,男儿死耳,不可为不义屈!”云笑曰:“欲将以有为也;公有言,云敢不死!”即不屈。
张籍曰:“有于嵩者,少依于巡;及巡起事,嵩常在围中。籍大历中于和州乌江县见嵩,嵩时年六十余矣。以巡初尝得临涣县尉,好学无所不读。籍时尚小,粗问巡、远事,不能细也。云:巡长七尺余,须髯若神。尝见嵩读《汉书》,谓嵩曰:“何为久读此?“嵩曰:“未熟也。“巡曰:“吾于书读不过三遍,终身不忘也。“因诵嵩所读书,尽卷不错一字。嵩惊,以为巡偶熟此卷,因乱抽他帙以试,无不尽然。嵩又取架上诸书试以问巡,巡应口诵无疑。嵩从巡久,亦不见巡常读书也。为文章,操纸笔立书,未尝起草。初守睢阳时,士卒仅万人,城中居人户,亦且数万,巡因一见问姓名,其后无不识者。巡怒,须髯辄张。及城陷,贼缚巡等数十人坐,且将戮。巡起旋,其众见巡起,或起或泣。巡曰:“汝勿怖!死,命也。“众泣不能仰视。巡就戮时,颜色不乱,阳阳如平常。远宽厚长者,貌如其心;与巡同年生,月日后于巡,呼巡为兄,死时年四十九。”嵩贞元初死于亳宋间。或传嵩有田在亳宋间,武人夺而有之,嵩将诣州讼理,为所杀。嵩无子。张籍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