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泽悲风动白茅,楚王葬尽满城娇。
未知歌舞能多少,虚减宫厨为细腰。
译文
悲风萧瑟吹拂着梦泽地区衰枯的白茅草,楚灵王荒淫无道葬送了如花似玉的娇娆。
谁也不知道能为楚王献舞的宫女有多少?她们费尽心机忍饥挨饿就为了拥有纤腰!
注释
梦泽:楚地有云、梦二泽,云泽在江北,梦泽在江南,现今为洞庭湖一带。
悲风:一说为秋季。一说为春夏之交,白茅花开之季。白茅:生于湖畔的白色茅草。周时楚国每年向周天子进贡包茅,以供祭祀时滤酒用。李商隐过楚地,故言楚物,另有一说是白茅象征着女性。
楚王:楚灵王,是春秋时代著名的荒淫无道之君。娇:对美女的称谓,这里指楚国宫女。
虚:白白地。宫厨:宫中的膳食。
参考资料:
1、顾之京.李商隐诗歌精选.石家庄:花山文艺出版社,1996:50
2、张国举.唐诗精华注译评.长春:长春出版社,2010:714-715
3、陈永正.李商隐诗选译.南京:凤凰出版社,2011:199-200
李商隐此诗是一首咏史诗。
首先,开头的一句“梦泽悲风动白茅”写出了梦泽的荒凉景象。放眼望去,梦泽此地为一片茫茫的湖泽荒野。旷野上的秋风,吹动梦泽上连天的白茅,发出萧萧悲声。这旷远迷茫、充满悲凉萧杀气氛的景象,本来就很容易引发怀古伤今的情感。加上这一带原是楚国旧地,眼前的茫茫白茅又和历史上楚国向周天子贡包茅的故事有某种意念上的关联,于是为下一句诗做了铺垫。
第二句“楚王葬尽满城娇”则道出了诗人所想,诗人由此荒凉的景色回忆起一连串楚国旧事,最熟悉的莫过于楚宫细腰的故事。楚灵王好细腰,先秦两汉典籍中多有记载。但李商隐此诗却把范围却由“宫中”扩展到“满城”,为害的程度也由“多饿死”变成“葬尽”,突出了“好细腰”的楚王这一癖好为祸之惨酷。触景生情,“葬尽满城娇”的想象就和眼前“悲风动白茅”的萧瑟荒凉景象难以分辨了,这悲风阵阵、白茅萧萧的地下,也许正埋葬着当日为细腰而断送青春与生命的女子的累累白骨呢,相互对比下,更引发了诗人强烈的悲凄之感。楚王罪孽深重,成为这场千古悲剧的制造者。作者愤慨之情溢于言表。
楚王的罪孽是深重的,是这场千古悲剧的制造者。但诗歌如果只从这一点上立意,诗意便不免显得平常而缺乏新意和深意。作者的可贵之处,在于对这场悲剧有自己独特的深刻感受与理解。三、四两句,就是这种独特感受的集中表现。
“未知歌舞能多少,虚减宫厨为细腰。”由于楚灵王好细腰,这条审美标准风靡一时,成了满城年轻女子的共同追求目标。她们心甘情愿地竞相节食减膳,以便在楚王面前轻歌曼舞,呈现自己绰约纤柔的风姿,博得楚王的垂青和宠爱。她们似乎丝毫没有想到,这样的细腰曼舞又能持续多久呢。此时细腰竞妍,将来也难保不成为地下的累累白骨。这自愿而又盲目地走向坟墓的悲剧,比起那种纯粹是被迫而清醒地走向死亡的悲剧,即使不一定更深刻,却无疑更能发人深省。因为前一种悲剧如果没有人出来揭示它的本质,它就将长期地以各种方式不受阻碍地持续下去。所以这两句中,“未知”、“虚减”,前呼后应,正是对追逐细腰悲剧的点睛之笔。讽刺入骨,又悲凉彻骨。讽刺之中又寄寓着同情,这种同情包含着一种悲天悯人式的冷峻。
纵观全诗,诗人将用笔的重点放到这些被害而又自戕的女子身上,并在她们的悲剧中发掘出同一性质的悲剧的内在的本质。因而这首以历史上的宫廷生活为题材的小诗,在客观上就获得了远远超出这一题材范围的典型性和普遍意义。人们可以从诗人所揭示的现象中可以联想起许多类似的生活现象,并进而从中得到启迪,去思考它们的本质。由此可见,此诗在这类题材的诗之中是非常难得的,也是非常可贵的。
参考资料:
1、萧涤非 等.唐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4:1146-1147
唐宣宗大中二年(848),作者离开桂州北归,在湖南观察使李回幕中短期逗留,秋初继续出发,途经梦泽。梦泽此地在春秋时期是楚国属地,当时楚宫是一片轻歌曼舞的盛况,而现今看到的却是荒原上茅草在悲风中颤动,满目肃杀凄凉景象。对比之下,作者不由感概万分,遂写下此诗。
参考资料:
1、陈永正.李商隐诗选译.南京:凤凰出版社,2011:199-200
七朝文物旧江山。水如天。莫凭阑。千古斜阳,无处问长安。更隔秦淮闻旧曲,秋已半,夜将阑。
争教潘鬓不生斑?敛芳颜。抹幺弦。须记琵琶,子细说因缘。待得鸾胶肠已断,重别日,是何年?
废逐人所弃,遂为鬼神欺。
才难不其然,卒与大患期。
凌人古受氏,吴世夸雄姿。
寂寞富春水,英气方在斯。
六学成一贯,精义穷发挥。
著书逾十年,幽赜靡不推。
天庭掞高文,万字若波驰。
记室征两府,宏谋耀其奇。
车酋轩下东越,列郡苏疲羸。
宛宛凌江羽,来栖翰林枝。
孝文留弓剑,中外方危疑。
抗声促遗诏,定命由陈辞。
徒隶肃曹官,征赋参有司。
出守乌江浒,左迁湟水湄。
高堂倾故国,葬祭限囚羁。
仲叔继幽沦,狂叫唯童儿。
一门即无主,焉用徒生为!
举声但呼天,孰知神者谁?
泣尽目无见,肾伤足不持。
溘死委炎荒,臧获守灵帷。
平生负国谴,骇骨非敢私。
盖棺未塞责,孤旐凝寒颸。
念昔始相遇,腑肠为君知。
进身齐选择,失路同瑕疵。
本期济仁义,合为众所嗤。
灭身竟不试,世义安可支!
恬死百忧尽,苟生万虑滋。
顾余九逝魂,与子各何之?
我歌诚自恸,非独为君悲!
故枥思疲马,故窠思迷禽。
浮云蔽我乡,踯躅游子吟。
游子悲久滞,浮云郁东岑。
客堂无丝桐,落叶如秋霖。
艰哉远游子,所以悲滞淫。
一为浮云词,愤塞谁能禁。
驰归百年内,唯愿展所钦。
胡为不归欤,坐使年病侵。
未老霜绕鬓,非狂火烧心。
太行何难哉,北斗不可斟。
夜静星河出,耿耿辰与参。
佳人夐青天,尺素重于金。
泬寥群动异,眇默诸境森。
苔衣上闲阶,蟋蟀催寒砧。
立身计几误,道险无容针。
三年不还家,万里遗锦衾。
梦魂无重阻,离忧罔古今。
胡为不归欤,辜负匣中琴。
腰下是何物,牵缠旷登寻。
朝与名山期,夕宿楚水阴。
楚水殊演漾,名山窅岖嶔。
客从洞庭来,婉娈潇湘深。
橘柚在南国,鸿雁遗秋音。
下有碧草洲,上有青橘林。
引烛窥洞穴,凌波睥天琛。
蒲荷影参差,凫鹤雏淋涔。
浩歌惜芳杜,散发轻华簪。
胡为不归欤,泪下沾衣襟。
鸢飞戾霄汉,蝼蚁制鳣鱏。
赫赫大圣朝,日月光照临。
圣主虽启迪,奇人分湮沈。
层城登云韶,王府锵球琳。
鹿鸣志丰草,况复虞人箴。
李商隐,字义山,号玉溪(谿)生、樊南生,唐代著名诗人,祖籍河内(今河南省焦作市)沁阳,出生于郑州荥阳。他擅长诗歌写作,骈文文学价值也很高,是晚唐最出色的诗人之一,和杜牧合称“小李杜”,与温庭筠合称为“温李”,因诗文与同时期的段成式、温庭筠风格相近,且三人都在家族里排行第十六,故并称为“三十六体”。其诗构思新奇,风格秾丽,尤其是一些爱情诗和无题诗写得缠绵悱恻,优美动人,广为传诵。但部分诗歌过于隐晦迷离,难于索解,至有“诗家总爱西昆好,独恨无人作郑笺”之说。因处于牛李党争的夹缝之中,一生很不得志。死后葬于家乡沁阳(今河南焦作市沁阳与博爱县交界之处)。作品收录为《李义山诗集》。 ► 李商隐的诗词 ► 李商隐的名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