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主闲闲公命作
柴桑人去已千年,细菊斑斑也自圆。
共爱鲜明照秋色,争教狼藉卧踈烟。
荒畦断垄新霜后,瘦蝶寒螀晚景前。
只恐春丛笑迟暮,题诗端为发幽妍。
译文
隐逸柴桑的陶渊明已经离去千年,数量很多的细菊依旧朵朵浑圆。
人们都爱那花色鲜明映照着秋天的景色,又怎能忍心看到它的蕊瓣零乱,偃卧在稀疏的野烟之中。
在这片荒废的园畦,残断的田垅,野菊在初霜之后便盛开;伴着飞舞的瘦蝶,鸣唱的寒蝉,它怒放在夕阳之前。
我只担忧春天的花丛高傲无知,竟嗤笑野菊的姗姗迟放,因此写下这咏菊的诗篇,实是为抒发它清幽的娇妍。
注释
座主座主,旧时考中进士的文人对主考官的称呼。在元好问于金宣宗兴定五年(1221)考中进士以及金哀宗正大元年参加博学鸿词科考试时,赵秉文分别为主考官和监试官,对元极为赏识,曾称元的诗是“少陵(杜甫)以来无此作也”。
闲闲公:指金代文学家赵秉文,因其号闲闲居士故尊称。
柴桑人:指东晋诗人陶渊明。柴桑,古县名,在今江西九江西南,是陶渊明的故乡。
斑斑:原指斑点众多的样子,此处指菊花一点一点数量很多。
共(gòng):相同,一样。
争教:怎叫,怎能让。争,同“怎”。
狼藉:杂乱的样子。
踈(shū):通“疏”,稀疏。
畦(qí):菜地。
寒螀(jiāng):蝉的一种,又叫寒蝉、寒蜩(tiáo)。
晚景:黄昏时的日影。景,通“影”。
春丛:春天的花丛。
端:真正,确实。
发:阐发,表现。
幽妍:幽深之美。
参考资料:
1、郑力民译注.《古代文史名著选译丛书 元好问诗选译 修订版》.凤凰出版社.2011.05.第48-50页
2、章必功著.《元好问暨金人诗传 上》.吉林人民出版社.2005.第112页
3、李虹杰主编.《赏菊》.武汉出版社.2014.11.第135页
这是一首咏物诗,诗人用清新幽美的笔触,咏唱了野菊无意斗艳、悄然盛开的美德,抒发了诗人自已超脱于浊尘的情怀。首联以爱菊的高士陶渊明写起,由人及物,柴桑人去,菊花依旧应时而发,紧扣题目。颔联紧承首联,又由物及人,在吟咏古今爱菊高士共同情趣的同时,注人诗人细腻深婉的情感。颈联笔法一转,从正面描述菊花开放的环境——荒畦断垅;菊花开放的时节——深秋新霜,瘦蝶寒蝉,处处突出一个“野”字,从而在其中寄寓着归隐士人的品行节操。尾联点明写作缘由,将上面开放的意绪收了回来,从而在这一放一收中,再次表达出归隐者的志趣。
“柴桑人去已千年,细菊斑斑也自圆。”两句以东晋大诗人陶渊明起笔,在一种天地悠悠的岁月感中注人了古今爱菊的归隐者传承不息的精神意绪。同时,显示出今日归隐者高洁的志趣与理想。
“共爱鲜明照秋色,争教狼藉卧踈烟。”两句是诗人在一声感叹中点出了古今归隐士人的共同志趣。上句“鲜明”、“照”等暖色调的词语与下句“疏烟”、‘狼藉”等冷色调的词语对比强烈,在貌似矛盾的感情色彩中,隐含的却是古今爱菊之人共同的人生志趣。
“荒畦断垄新霜后,瘦蝶寒螀晚景前。”两句将上一句抒发的感慨进一步引申开来,菊花开放是在“荒畦断垅”的环境里,在西风落叶的“新霜后”,夕阳馀晖的“晚景前”,且有“瘦蝶寒盘”相伴。写景设色,处处突出一个“野”。这样不仅显示出菊花暗香幽发的野性美,而且借此表达出爱菊的归隐者孤傲脱俗的志趣与超然世外的风范。
“只恐春丛笑迟暮,题诗端为发幽妍。”两句以拟人化手法点明了诗作意旨。菊花不是在鸟语花香、暖意融融的春天盛开,而是在寒蝉凄切、万物凋谢的秋日开放;也不是在丽苑名园里被人护养,而是在荒野僻壤中自在地成长,这种幽深傲岸、孤芳自赏的品格极其符合归隐者的志趣。同处乱世,东晋陶渊明在“采菊东篱下”的咏菊志趣中追求的是一种平淡自然、超然物外的人生境界,而元好问在此诗中却是借咏野菊表达一种虽身处乱世但依然保全名节的人格操守。
参考资料:
1、(金)元好问著.《元好问集》.三晋出版社.2008.08.第58-59页
金哀宗正大元年(1224),元好问的座主,自号闲闲居士的礼部尚书赵秉文邀集元好问以及陈规(字正叔)、潘仲明、雷渊等人雅会赋诗,吟咏野菊。该诗就是当时所作。
参考资料:
1、郑力民译注.《古代文史名著选译丛书 元好问诗选译 修订版》.凤凰出版社.2011.05.第48-50页
关中风土完厚,人质直而尚义,风声习气,歌谣慷慨,且有秦汉之旧。至于山川之胜,游观之富,天下莫与为比。故有四方之志者,多乐居焉。
予年二十许时,侍先人官略阳,以秋试留长安中八九月。时纨绮气未除,沉涵酒间。知有游观之美而不暇也。长大来,与秦人游益多,知秦中事益熟,每闻谈周、汉都邑,及蓝田、鄠、杜间风物,则喜色津津然动于颜间。二三君多秦人,与余游,道相合而意相得也。常约近南山,寻一牛田,营五亩之宅,如举子结夏课时,聚书深读,时时酿酒为具,从宾客游,伸眉高谈,脱屣世事,览山川之胜概,考前世之遗迹,庶几乎不负古人者。然予以家在嵩前,暑途千里,不若二三君之便于归也。清秋扬鞭,先我就道,矫首西望,长吁青云。
今夫世俗惬意事如美食、大官、高赀、华屋,皆众人所必争,而造物者之所甚靳,有不可得者。若夫闲居之乐,澹乎其无味,漠乎其无所得。盖其放于方之外者之所贪,人何所争,而造物者亦何靳耶?行矣诸君,明年春风,待我于辋川之上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