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色帘前流玉霜,赵家飞燕侍昭阳。
掌中舞罢箫声绝,三十六宫秋夜长。
译文
晶莹如水的珠帘里月光皎洁,晃动着美女的身姿,赵家飞燕在昭阳宫侍奉君王。
欢乐歌舞后箫声中止,三十六宫清冷下来,宫女们感到秋夜的漫长。
注释
水色帘:珠帘,因晶莹如水,故称。
玉霜:白色的霜。一说指女子美好的容貌。流玉霜:谓月光皎洁如霜,流泻于地。
赵家飞燕:即赵飞燕,为汉成帝妃子名,住在昭阳殿。
昭阳:汉宫殿名,成帝时赵飞燕居之。唐人宫怨诗中常用汉宫以指代唐代宫殿。
掌中舞:在人掌上跳舞。相传赵飞燕可作掌上舞蹈。
箫声绝:洞箫发出的旋律停了下来。
三十六宫:许多的宫殿。三十六,不是确数。
秋夜长:秋天夜晚时间长,也指人在寂寞之时,感到时间长。
该诗以“飞燕”作意象,成功运用了对比反衬的艺术手法,首句写景题咏意象明丽、境界高远,极言帘之洁白非凡,见飞燕得宠之盛。末句言一人专宠,三十六宫尽皆失欢。“秋夜长”双关,既与首句“流玉霜”相应,又言从此无春意也。
这首诗通过赵飞燕的前后生活对比,概括了宫女的一生,年轻时凭借姿色容貌得以受宠,但最后红颜凋落便过着凄冷的生活,老死宫中,任凭秋夜漫长独自煎熬。通过这种景色与时光的描写烘托宫女的凄凉冷落的生活,在孤独绝望中度过漫长的岁月。以汉代唐,这是唐朝诗歌常用的借代手法,作者不露锋芒,在平淡的话语间以诗借古讽今,有着婉而多讽的艺术魅力。徐诗语言通俗晓畅,但却并不代表其诗作缺少艺术加工,流于平淡,事实上他的诗歌能够在平易的语言中见得波澜,诗篇里可以见到工于余韵的高超技巧。虽用语浅近,却造意新颖,饱含诗味。
诗歌以曾以歌舞技艺赢得皇上宠爱的赵飞燕最后也因年老色衰而被打入冷宫, 度过其凄凉、寂寞难耐的漫长余生。更不用说那些众多而普通的宫女,不仅难以得到皇上的青睐征幸而且连平时见一面都难得,等待其的只能是最后老死宫中的凄惨遭遇。“三十六宫秋夜长”一句隐隐地道出了宫女们的怨恨之情以及诗人对其的同情之心,显得颇为含蓄蕴藉。
“掌中舞罢箫声绝,三十六宫秋夜长”,景物描绘既富有情致,又流畅明丽,成千古传颂的写景名句,至今为人所称道。此诗写的是宫中怨情,但却无一字议论和抒情,作者只是运用白描的手法,描写了“一人承宠,各院凄凉”的景象,便把宫女们深长的幽怨生动地表现了出来,颇为婉转含蓄。以夺人之爱的飞燕比衬,才更见婕妤之哀。其他供电与得宠者所居之昭阳殿形成比照,隐喻失宠与得宠,加深了诗歌的形象化。
该诗立意新警,显然是以汉代唐,采用曲笔手法。
参考资料:
1、王育红.唐代宫怨诗歌及其情感表达[J].重庆社会科学,2010,03
2、苏伟伦编著.新编唐人绝句(图文版):天津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0年11月第1版:第141页
3、周本淳.唐人绝句类选:浙江古籍出版社,1985年11月第1版:第137页
4、王文坤.徐凝及其诗歌研究[D].辽宁大学,2014
徐凝宪宗元和年及第,与白居易在元和十四年(公元819)已有交往,而于长庆三年(公元823)时白居易为杭州刺史,徐凝、张祜同往较文,白居易举徐凝屈张祜。徐凝获解元,长庆初曾至长安应试,因不善干谒,终失意而归。于是自嘲“天下无人重布衣” 、“ 白头游子白身归”,这首诗应作于同一时期。
臣闻朋党之说,自古有之,惟幸人君辨其君子小人而已。大凡君子与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与小人以同利为朋,此自然之理也。
然臣谓小人无朋,惟君子则有之。其故何哉?小人所好者禄利也,所贪者财货也。当其同利之时,暂相党引以为朋者,伪也;及其见利而争先,或利尽而交疏,则反相贼害,虽其兄弟亲戚,不能自保。故臣谓小人无朋,其暂为朋者,伪也。君子则不然。所守者道义,所行者忠信,所惜者名节。以之修身,则同道而相益;以之事国,则同心而共济;终始如一,此君子之朋也。故为人君者,但当退小人之伪朋,用君子之真朋,则天下治矣。
尧之时,小人共工、驩兜等四人为一朋,君子八元、八恺十六人为一朋。舜佐尧,退四凶小人之朋,而进元、恺君子之朋,尧之天下大治。及舜自为天子,而皋、夔、稷、契等二十二人并列于朝,更相称美,更相推让,凡二十二人为一朋,而舜皆用之,天下亦大治。《书》曰:“纣有臣亿万,惟亿万心;周有臣三千,惟一心。”纣之时,亿万人各异心,可谓不为朋矣,然纣以亡国。周武王之臣,三千人为一大朋,而周用以兴。后汉献帝时,尽取天下名士囚禁之,目为党人。及黄巾贼起,汉室大乱,后方悔悟,尽解党人而释之,然已无救矣。唐之晚年,渐起朋党之论。及昭宗时,尽杀朝之名士,或投之黄河,曰:“此辈清流,可投浊流。”而唐遂亡矣。
夫前世之主,能使人人异心不为朋,莫如纣;能禁绝善人为朋,莫如汉献帝;能诛戮清流之朋,莫如唐昭宗之世;然皆乱亡其国。更相称美推让而不自疑,莫如舜之二十二臣,舜亦不疑而皆用之;然而后世不诮舜为二十二人朋党所欺,而称舜为聪明之圣者,以能辨君子与小人也。周武之世,举其国之臣三千人共为一朋,自古为朋之多且大,莫如周;然周用此以兴者,善人虽多而不厌也。
嗟呼!兴亡治乱之迹,为人君者,可以鉴矣。
陈胜者,阳城人也,字涉。吴广者,阳夏人也,字叔。陈涉少时,尝与人佣耕,辍耕之垄上,怅恨久之,曰:“苟富贵,无相忘。”佣者笑而应曰:“若为佣耕,何富贵也?”陈涉太息曰:“嗟乎,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二世元年七月,发闾左适戍渔阳九百人,屯大泽乡。陈胜、吴广皆次当行,为屯长。会天大雨,道不通,度已失期。失期,法皆斩。陈胜、吴广乃谋曰:“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陈胜曰:“天下苦秦久矣。吾闻二世少子也,不当立,当立者乃公子扶苏。扶苏以数谏故,上使外将兵。今或闻无罪,二世杀之。百姓多闻其贤,未知其死也。项燕为楚将,数有功,爱士卒,楚人怜之。或以为死,或以为亡。今诚以吾众诈自称公子扶苏、项燕,为天下唱,宜多应者。”吴广以为然。乃行卜。卜者知其指意,曰:“足下事皆成,有功。然足下卜之鬼乎?”陈胜、吴广喜,念鬼,曰:“此教我先威众耳。”乃丹书帛曰:“陈胜王”,置人所罾鱼腹中。卒买鱼烹食,得鱼腹中书,固以怪之矣。又间令吴广之次所旁丛祠中,夜篝火,狐鸣呼曰:“大楚兴,陈胜王!”卒皆夜惊恐。旦日,卒中往往语,皆指目陈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