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高试一望,历历见分野。斯人各有营,谁是悠悠者。
凭高试一望,历历见分野。斯人各有营,谁是悠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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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乡青嶂外,故里白云边。北极悬双眼,中秋度四年。
灯前横一剑,江浒宿孤船。玉露漙漙忌,金波炯炯然。
山风徒自溷,儒俗不同迁。对酒轻千日,论诗嗣百篇。
斫才犹见朴,礲智未成圆。自是穷荒地,谁怜落寞天。
梧桐床护满,蟋蟀井吟偏。何处寻灵运,无人问稚川。
寒岩巢燕别,疏竹网虫悬。市贾希求纸,民储寡守钱。
饔餐粗乃习,衣褐短堪怜。名谷非甘谷,称泉半盗泉。
土城门不警,竹屋壁常穿。钧石唯咨背,舆台只食肩。
戆呆千百种,秀敏几多员。猎野狐偕走,烧畲蚁并缘。
夸酣言沓沓,鼓饱腹便便。定静聋疑吹,晴明瞽讶烟。
立名甘在下,恃气或争前。肥丑红楼女,粗豪碧洞仙。
城隅频有约,淇水久相传。淰淰重岚晻,潺潺小涧湲。
背恩棠遂伐,忘义豆长煎。胥学凶如虿,无惭行有膻。
豚蹄祈殖谷,糟酒乐登筵。墉集欺猫鼠,林藏逐雀鹯。
礼罗谁共入,宪网底粗悛。腐木难胜斧,孤雏叵受鋋。
整冠迷狎李,称物昧持权。天德劳巡抚,人愚苦系挛。
树藩吁格逖,作县失烝蠲。平谳翻遗蠹,催科绝胜畋。
秽污无与汰,残忍复叨全。私有千端计,公无半语宣。
执鞭深结友,握椠恶亲贤。富视铜三百,贫量石二千。
中冓言可丑,有北尔当先。反笑人驽钝,私扬已骥翩。
谬为明舞态,暗弄卓奔弦。伪狗故盛衍,非鱼罔寄筌。
斯人宜罪也,夫我岂为焉。自昔图通变,而今谨折旋。
第令心怏怏,未极理玄玄。诸子新粱肉,群经旧井田。
鸾鸣将日近,鹏举欲云连。何苦原衣弊,难更肇锦鲜。
平澜寒负耒,阴壑夜鸣舷。冷落千军笔,纷披十样笺。
廉都多宠顾,贪守一拘牵。固谓身无绌,原来命独邅。
昆山宁玉弃,合浦敢珠捐。踧蹜腾高浪,参差始碧涟。
悠悠江至澧,浩浩洛吞瀍。对客封佳句,思亲梦故阡。
甘心和氏璞,陶面祖生鞭。嫫母声兼恶,南威色丧娟。
嗷嗷秋塞雁,嘒嘒晚林蝉。传世心如锦,回天力未绵。
马融先解帐,郑老疾推毡。幼子摊书籍,娇妻问翠钿。
乾坤无广厦,风雪压危椽。泛慕沧溟际,行思岱岳巅。
五穷延使坐,三疾强令痊。日啖如瓜枣,时寻在火莲。
拒随昌寓乘,嬉射长房拳。逼侧悲图骏,徘徊笑卜鳣。
敛容过土梗,负汗逐罗鞯。灸热谁何焰,随流恁地涓。
摘苹聊涉沚,务稼暂依堧。缅为知心惜,难纾渴思缠。
晴冈灵凤哑,旱岁老龙眠。恶守邪溪黑,勤磨大道坚。
胸襟真濩落,翰墨独瑰妍。既作鹏同起,休论鷃旂翾。
数精卑一行,词正狭优旃。气象凌秋汉,光华逼斗躔。
居今仍齿齿,览古愈虔虔。珍敌西南美,雄排左右甄。
上台凝望锐,寄字远求骈。京赋人争写,麟经手续编。
小官居不愠,健笔秉须专。白下岩鸣铎,长沙省佩弦。
杖明诛琐伯,吐爱学乘禅。尔雅言言熟,传灯字字诠。
贾生谗自汉,郭隗起无燕。门弟怀明道,家人念闵骞。
久孤黔首恋,肯与瘴江延。写别衣皆泪,求亲道欲涎。
山长空寄鲤,春尽好闻鹃。牛女缡犹结,参商毂怎旋。
荡舟如得奡,辟谷苟缝佺。阊阖须臾启,文昌瞬息褰。
世间惊两鸟,眼底尽飞鸢。脱后前人步,终贻半世愆。
酉山书每附,浯石颂宜镌。处处青春在,年年碧草芊。
壮心期不已,浩气亮非孱。韩柳拚来择,萧曹幸免铨。
吴城东无山,唯西为有山,其峰联岭属,纷纷靡靡,或起或伏,而灵岩居其词,拔其挺秀,若不肯与众峰列。望之者,咸知其有异也。
山仰行而上,有亭焉,居其半,盖以节行者之力,至此而得少休也。由亭而稍上,有穴窈然,曰西施之洞;有泉泓然,曰浣花之池;皆吴王夫差宴游之遗处也。又其上则有草堂,可以容栖迟;有琴台,可以周眺览;有轩以直洞庭之峰,曰抱翠;有阁以瞰具区之波,曰涵空,虚明动荡,用号奇观。盖专此郡之美者,山;而专此山之美者,阁也。
启,吴人,游此虽甚亟,然山每匿幽閟胜,莫可搜剔,如鄙予之陋者。今年春,从淮南行省参知政事临川饶公与客十人复来游。升于高,则山之佳者悠然来。入于奥,则石之奇者突然出。氛岚为之蹇舒,杉桧为之拂舞。幽显巨细,争献厥状,披豁呈露,无有隐循。然后知于此山为始著于今而素昧于昔也。
夫山之异于众者,尚能待人而自见,而况人之异于众者哉!公顾瞻有得,因命客赋诗,而属启为之记。启谓:“天于诡奇之地不多设,人于登临之乐不常遇。有其地而非其人,有其人而非其地,皆不足以尽夫游观之乐也。今灵岩为名山,诸公为名士,盖必相须而适相值,夫岂偶然哉!宜其目领而心解,景会而理得也。若启之陋,而亦与其有得焉,顾非幸也欤?启为客最少,然敢执笔而不辞者,亦将有以私识其幸也!”十人者,淮海秦约、诸暨姜渐、河南陆仁、会稽张宪、天台詹参、豫章陈增、吴郡金起、金华王顺、嘉陵杨基、吴陵刘胜也。
西南山水,惟川蜀最奇。然去中州万里,陆有剑阁栈道之险,水有瞿塘、滟滪之虞。跨马行,则篁竹间山高者,累旬日不见其巅际。临上而俯视,绝壑万仞,杳莫测其所穷,肝胆为之悼栗。水行,则江石悍利,波恶涡诡,舟一失势尺寸,辄糜碎土沉,下饱鱼鳖。其难至如此。故非仕有力者,不可以游;非材有文者,纵游无所得;非壮强者,多老死于其地。嗜奇之士恨焉。
天台陈君庭学,能为诗,由中书左司掾,屡从大将北征,有劳,擢四川都指挥司照磨,由水道至成都。成都,川蜀之要地,扬子云、司马相如、诸葛武侯之所居,英雄俊杰战攻驻守之迹,诗人文士游眺饮射赋咏歌呼之所,庭学无不历览。既览必发为诗,以纪其景物时世之变,于是其诗益工。越三年,以例自免归,会予于京师;其气愈充,其语愈壮,其志意愈高;盖得于山水之助者侈矣。
予甚自愧,方予少时,尝有志于出游天下,顾以学未成而不暇。及年壮方可出,而四方兵起,无所投足。逮今圣主兴而宇内定,极海之际,合为一家,而予齿益加耄矣。欲如庭学之游,尚可得乎?
然吾闻古之贤士,若颜回、原宪,皆坐守陋室,蓬蒿没户,而志意常充然,有若囊括于天地者。此其故何也?得无有出于山水之外者乎?庭学其试归而求焉?苟有所得,则以告予,予将不一愧而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