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卷六·山市

译文

奂山山市，淄川县八景之一，常常数年不得一见。一天，孙禹年公子与朋友在楼上饮酒，忽然看见山顶上矗立着一座孤零零的高塔，直插云霄。大家互相瞪大眼睛，既吃惊又疑惑，想到附近并没有这样的寺院。不久，又出现了数十座宫殿，翠绿的屋瓦，高耸的屋檐，这时才意识到那就是奂山山市。不一会儿，又冒出了高大的城墙，上面还带有射孔的低矮围墙，绵延六七里，竟是一座城郭。其中有像楼阁的，有像厅堂的，有像街坊的，历历在目，数以亿万计。突然刮起大风，尘土飞扬，茫茫一片，城墙也变得朦胧不清。风停后，天空清澈，一切都消失无踪。唯有一座高楼矗立在那里，直通苍穹，每层五扇门窗都敞开着，一层有五个透明之处，透出楼后的天空。随着层数的增加，楼越高，透明的区域越少；到了第八层，透明之处只剩下星星点点；再往上，就昏暗缥缈，无法数清楼层数。楼上的人来来往往，有的依栏，有的伫立，形态各异。过了一会儿，楼渐渐降低下来，可以看到楼顶，又渐渐地变得像平常的楼阁，又渐渐地变得如同高大的屋舍，一下子它又变得像拳头、像豆粒大小，于是就看不见了。又听起早赶路的人说，看到奂山上有人烟和集市店铺，与人世间没有区别，所以人们又把它叫做“鬼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