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卷六·杜翁

译文

杜老头儿是山东沂水人。有一次他从集市出来，坐在墙下，等候同伴。觉得有些疲倦，忽然之间就像进入了梦乡，见一个人手持公文把他抓走。他们来到一个从来没有过的官署，一个头戴瓦楞帽的人从里面走出来，正是青州人张某，杜老头儿的故交。他一见杜老头儿惊讶地问：“杜大哥为何到这里来了？”杜老头儿说：“不知是何事，只是有抓人的公文。”张某怀疑搞错了，要为杜老头儿查对，就嘱咐说：“就站在这里，别到其他地方去。恐怕你一旦迷失，就难以挽救了。”说完就走了。过了很长时间不见张某出来。

只有那个手持公文的人前来，承认是抓错了，放他回家。杜老头儿告别离去。途中，杜老头儿遇到六七个女郎，容貌妩媚动人，杜老头儿心生喜爱，就尾随她们。走下大道，奔到一条小路上，走了十几步，听见张某在后面大叫说：“杜大哥，你要去哪儿？”杜老头儿迷恋，也不停下脚步。一会儿，见几个女郎进了一个小门，他认出是卖酒的王氏的家，不由得把身子探进门内，刚看一眼，就发现自己已身在猪圈，和几头小公猪趴在一起。杜老头儿豁然醒悟，自己已经变成猪了，耳中仍然听到张某在叫自己。他吓坏了，急忙用头去撞墙壁。听见有人说：“小猪发羊角疯了。”回头一看，自己又变成了人。赶快出了门，张某正在路边等他，责怪他说：“本来就嘱咐你不要到别处去，怎么不听啊？差点就闯祸了！”就拉着他的手把他送到集市门口，才离去。杜老头儿忽然醒来，身子仍然倚靠着墙壁。到王氏那里一问，果然有一头小猪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