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卷六·河间生

译文

河北河间府有一位秀才，他家的院子里堆积着像小山一样高的麦秆，家人每天取来作柴火，时间长了，麦穰垛中出现了一个深洞。一只狐狸就住在这个洞里，经常与秀才见面，见面时它就化作一个老汉。有一天，老汉请秀才饮酒，拱手请他入洞。秀才感到为难，但老汉强拉硬拽，最终勉强跟着进了洞。进入洞内后，秀才才发现里面的房屋华丽，便入座享用茶和美酒。只是洞内光线昏暗，无法辨别是中午还是黄昏。酒宴结束后，走出洞口时，发现先前的景象已经消失不见。老汉每天夜出晨归，没人知晓他的踪迹。问他，就说是朋友请他饮酒。秀才请求和他一块前往，老汉不肯。秀才再三请求，老人才勉强答应。老人挽着秀才的胳膊，两人行走速度快如风，大约做一顿饭的光景，来到一座城市。他们进入一家酒馆，看到里面客人众多，喧闹不已。老人带着秀才来到楼上。俯视楼下的客人，几案菜肴，一目了然。老汉独自来到楼下，随意取来酒和果品，捧来供给秀才，酒席上的人没有谁阻止他。过了一会儿，秀才看到一个身着朱红衣服的客人前摆放着金橘，便让老人去取金橘。老人说：“那是个正人君子，我不敢接近他。”秀才心想：狐狸与我交游，一定是我不正派了。从今以后，我一定要做个正派人！他刚想着，突然感到头晕目眩，不由自主地摔下楼去。楼下喝酒的人被吓了一跳，吵吵闹闹，都说他是妖怪。秀才仰头望去，刚才所待的地方并非楼上，竟然是房梁。他把实情告诉了众人，人们寻思他的话真实可信，就送些钱财，打发他回家。问此是何处，却是山东的鱼台县，离河间府有千里之遥。